玖

【你怎么在这里？】【我……来看看你。】

【君はどうしてここに？】【私は……あれがあなたの。】

月华如水，树影落地犹如水中藻荇参差。

三月初的日本已经有些小暖，晚上也不凉，在庭院里散着步看星星的王俊凯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王源的房前。

他的肺炎已经好透了。

伸手触上了薄纱门，略微的粗糙，些许透出了些屋内的暖意。

他紧皱眉头，指腹反复在纱门上摩挲，就像是在心上轻轻挠着，试图缓解那份繁琐。

是真的很痒。心像是爬满了蚂蚁，还带着细碎的啃咬。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骚动着。

该如何对待这份感情？

理智的防线终于开始一点一点崩溃了。王俊凯手指移到门缝处，指尖探入，手臂处着力，小心翼翼地把门移开。

脱去木屐隔了层袜子踩在地板上，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榻榻米，月光正好透过纱门照白了熟睡的人的脸。

王俊凯缓慢弯下身子坐在床沿，稍稍弯腰将头凑近些，以便可以更清楚地看到王源的睡颜。

他目光紧扣着王源的脸，一遍一遍细致的描摹，从额发，到眉毛，再到紧闭的眼，鼻子，双唇。

脑袋歪斜在枕头上，额发顺着他的脸斜向一边，露出了半个好看的眉毛，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英气。然而睡着的人嘴唇却很红润，让人不免要用美这个字来形容。这位美男子表情恬静安详温顺，像是在做一个美梦。

这样芙蓉如面柳如眉的王源将王俊凯看得心里翻江倒海起来，伸出右手勾起食指蹭上了他突起的颧骨，然后顺着紧致的脸颊向下滑，忍不住又将他削尖小巧的下巴捏于手中。

皮肤细腻和微凉的触感让王俊凯很是享受，沉溺的得寸进尺起来。

自己好像还没有过和王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，可以趁他睡着而如此肆意妄为。嘴角勾起一抹笑，自嘲自己其实是个胆小鬼。

但奇怪自己又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。世界万籁俱寂，唯独自己坐在他床边，可以对他的睡颜一览无余，就好像两人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，像是情侣，像是夫妻。

王俊凯抬手又抚上了王源的眉骨，拇指摁了下去，帮他顺了顺有些凌乱的眉，手指碰到王源太阳穴时犹豫了下，还是没忍住，指尖碰到王源的头发上有些细痒的感觉，接着这种感觉扩散到了指侧。手指缓缓在王源发里穿梭，不知为何王俊凯突然感觉很心安。

其实有时候吧，喜欢不一定要说出来，对方也不一定要喜欢自己。只要自己喜欢着，对方能够接受自己对他的好并且也对自己好，这样，就已经足够了。

王俊凯将手掌轻覆在王源的前额，就这么贴了会儿，感受了会儿他的体温，然后手掌往上移，逆着发根将王源的额发全数翻起，完整的额头显露出来，眉宇之间的英气更重了些，很有男人的味道。可王俊凯还是觉得王源很美。

就像是那晚的梦中，阳春三月，他在樱花林里迷了路，有些慌神。前方突然出现一抹墨蓝色的影子。王俊凯定睛瞧去时，那人正好缓缓转过身，由后脑至英挺的侧脸，再是整个脸。在王俊凯还没来得及给任何反应之前，眼前的人蓦地莞尔一笑，温柔由嘴角直至眼角，绝代芳华，最后沾染上了纷飞着的樱花瓣。

那一瞬间王俊凯怔住了，他感觉樱花瓣一片一片轻轻柔柔飘进了心里面。这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。

回忆了遍当时的梦境之后王俊凯显然心里有些躁动了，他缓缓压低身子，把脸凑近，然后把嘴唇映在了王源的唇上，又贴得紧了些，却不敢再怎样了。就这样贴了十几秒，王俊凯又忍不住微张嘴唇有力度地啾了一下。

复而马上抬起身拉开距离，不让自己继续沉溺，只是像刚才一样温柔地看着他的睡颜。

王源突然间就动了动身子，没有丝毫预兆地睁了眼，直直地对上了王俊凯的眼，带着刚醒的惺忪。

“凯哥？”手肘抬起压低了被子，继而从被子中抽了出来。

“嗯。”王俊凯心中一时有些慌张，王源这反应有点像是一直醒着。

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可声音倒确是带着刚醒时的沙哑。

“我……来看看你。”

王俊凯松了口气温柔地笑，抬手光明正大地抚上了王源的额头，像方才一样将他的额发掀起。

出乎意料地王源没有躲，反而头朝王俊凯的手那个方向偏了过去，带了几分依赖的意味。映着月光的眼眸也直直地对着王俊凯的眼没有移开，眼底一片清亮。

纱窗外微云淡月，庭院中那棵樱花树的某个枝上的淡白的花苞轻颤着缓缓绽放，月下空自倚，风流不在人知。